第五章 土地爷降罪-《借命先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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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老家风俗,中元节叫月半节,过的是农历七月十三而不是十五。那天除了在家供斋祭祖外,还得提上些肉和果品,去村尾的土地庙供奉土地老爷。
因为大人忙着家里的仪式,这敬山神土地的差事一般都是交给小孩去办,即使大人不让,小孩也必须是要主动争取的。因为这里面有个玄机,供奉完土地老爷后,带回来的供品在路上就可以开吃了,大人一般都不会责怪。
那年头穷呀,特别我们家那山旮旯,受战争影响,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,你说小孩们谁会放过那种机会嘛!
我们家倒是例外,我小不懂事,而我哥自从智商退化后也想不到其中的好处。月半节这天,还是我妈刻意安排后,他才带着我一起提着供品往土地庙去的。
半路时遇到去供奉完毕回来的同村小孩,他们便一边吃着他们自己提的肉食果品,一边逗我那傻哥哥:“鹿义军,你个憨包会不会供土地老爷呀?”
我哥自那场病后,便成了同伴们逗笑取乐的对象,他自己也不奇怪,听人发问,便回答道:“我会的,我妈说了,摆上供品、点燃香烛、烧尽黄钱后,就要磕头,然后就可以收供品,回家的路上就可以吃了!”
小孩中一个叫张礼光的纠正道:“不对不对,要像我们这样,一路走一路吃,吃完了才能进土地庙,进去后跟土地爷说:老倌,我们吃饱了!然后才是烧香磕头。”
我哥本来头脑就迟钝,哪知他这是在逗自己玩乐!看见那些小孩都在大口吃肉时早已垂涎三尺,经张礼光一蛊惑便信以为真,连忙拿出供奉的刀头肉,先撕了一块给我后便抱着啃了起来……
那群小孩在笑声中离去,我哥也带着我按张礼光说的把土地“供奉”了。
回来的路上,我被一块石头拌了下,不偏不倚就栽进了路边堆放的一摊猪粪里,幸亏我哥眼疾手快把我给拖了出来,可我从头到脚,几乎全身都沾上了稀稀的猪粪。
到家之后,我妈一看我脏兮兮的样子,连忙打来热水、把我脱光后抱进大盆清洗。身上倒洗干净了,但我脖子上穿着四颗狗牙的红绳却洗不干净,总有股猪粪的味道残留在上面。
没办法,我妈便重新找了一根红绳来,想直接把绳子给换了。
就在她用剪刀剪开我三年来从未取下过的绳子,把狗牙褪下来的时候,我忽然间就身子一挺不醒人事。这可把我妈吓坏了,忙大声叫唤正在堂屋祭祖宗牌位的丈夫。
等我爹跳出家门时,我已经是脸色发紫浑身冰凉,就只鼻孔那还能感觉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。他也被吓到了,但总还算是镇静,听完我妈的叙说后连忙将那四颗已经取下的狗牙往我胸前一按,抱着我便往家门外跑。
我爹心里清楚,刚才还好端端的小孩突然变成这样,定是戚先生的话应验了,所以得马上动身去找那个什么胡幺儿。
因为对戚先生的话一直深信不疑,我爹在过去三年曾两次抽空去了胡幺儿所在的芭蕉凼村,所以倒也还熟悉路线。但那年头交通不便,两地又相距几十公里,我爹抱着我沿小路长途跋涉了三十余个小时后,才在第二天清晨赶到胡幺儿家。
胡幺儿虽然是个公职人员,但其实不是医生,而是他们那乡镇林业站的护林员,所以平时大部分时间倒也都在家。我们到的时候他还没起床,是他妻子把我爹给招呼进家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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